岁月留痕(散文四章) 环球滚动

马 珂

亲爱的旧居


【资料图】

早有搬回同城一处旧居住上一段时日的打算。入春以来,花上几天功夫清扫打理,选个周末搬了进去。这是我2004年购置的一套住房,四室两厅,从2006年到2016年,整整居住了十个年头。

这处旧居所在的小区极其普通,无论环境还是各项设施,都无法与我新居相比,但这处留下我十年生活印迹的居所,对我而言却像老友般亲切。十年间,我在这里休养生息,与邻里们结下深厚友情;我还利用节假日在旧居附近开垦出两块荒地,种植过茄子、辣椒等蔬菜;为感受城里的月光,夏日我常在满月的夜晚于顶楼摆上桌椅茶具,一边乘凉饮茶一边沐浴天台的月光,给生活带来愉悦与快慰。

旧居是除故居以外的住所。可以是一处,也可以是多处。意指曾经居住过的地方。我南下北上在外闯荡多年,居所颇多。有的是单位住所,有的是自己租用的居室。每一处都有鲜活的记忆。

人生中第一处旧居,是在故乡的一所乡村学校里。学校建在荒凉的公路边上,一列砖木结构的平房孤零零地立于远离人家的山谷之中。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我告别校园又迈进校园,做了一名为人师表的乡村教师。学校除我之外的几位老师都上跑学,只我一个人在学校住宿。当时正处于改革开放初期,人们的生活还不富足,时有路过的流浪乞讨人员于晚间来学校过夜。他们把教室里的课桌拼在一起,然后在上面和衣而睡。我深知他们的不易,遇上天冷的时候,我还从自己的床上抽出垫被让他们驱寒。有回夜里,正在批改学生作业的我,听到门外有声响传来,带上手电外出查看,见一位中年男子蜷缩在地。扶起后问及原因,说是家里遭灾外出乞讨,路过学校时天色已晚,附近又没别的人家,便来这里找处避寒过夜的地方,打算歇息一晚天亮就走。摸黑入校时因台阶残缺不齐,一脚踩空摔倒在地。我领他进屋清理擦伤,并敷上药膏包扎好创口。然后拿出被褥帮他在隔壁教室搭好铺位,中年男子感激不尽。

后来,为方便夜间有需要到学校歇息的流浪人员,我特意在台阶旁的一颗树上安装了电灯,入夜让灯光把那段年久失修、坑洼不平的台阶照亮。在那所偏僻的校园旧居里,这个小小的善举,让我欣慰至今。

去海南闯荡的头两年,因工作不稳固,搬家成了生活常态。一旦变换住所,一只大提包就能把整个家当提在手里。直到进入海南省政法委机关报《海南法制报》工作,住所才相对稳定下来。在海南工作和生活的十三年里,最留恋的是刚上海岛时与几位年轻闯海人合租的一处民房。上下铺位,一间窄窄的房间里住了四人。大伙儿吃不起饭馆,便在住所附近一块长满杂草的废旧宅基地上用石头垒成石灶和石凳,建起一个简易的露天伙房。傍晚,我们去农贸市场买回猪肉、海鱼、蔬菜、粮油和白酒,然后分工负责。某某拾柴、某某煮饭、某某做菜、某某收拾锅碗瓢盆。入夜,我们围坐在沸腾的铁锅旁大声说话大块吃肉大口喝酒。那种酒喝干,再斟满,今夜不醉不还的情形,记忆犹新。有段时间,我特别喜欢把洗净的茼蒿放进沸腾的铁锅里煮食。于是得了个“马茼蒿”的绰号。好几回在报刊上发表文章,都把“马茼蒿”用作笔名,纪念那段弥足珍贵的闯海时光。

2000年在北京做报纸的时候,三位同事共同居住在报社合租的一套三居室宿舍里。想起年迈的父母还没有进过京城,有了接他们进京住上一段日子的想法。鉴于无力承担北京楼房所需的租金,找了处两室一厅的半地下室租了下来,并购置了炉具等生活用品。我也搬出单位宿舍与父母同住。那段时日,尽管生活条件相当简朴,但与父母在一起生活的感觉,欣慰而又满足。我上班的日子,父母在住所附近的公园散步和锻炼。中午和傍晚,我走近居所就能闻到饭菜的香味。而且最让我欣慰的是每次回来都不用像以往那样掏钥匙开门,轻轻敲上几声,房门就会被父母打开。有家的感觉温暖心身。逢节假日我就带领父母外出游玩,王府井大街、故宫、圆明园等名胜古迹,都留下父母的欢声笑语。如今,父母都已永远离开了我们,但留在那处半地下室里的亲情,却常常浮现在脑海。

从童年到老年,每个人都有或多或少的几处旧居。大凡喜欢旅游的人,常会参观伟人或名人旧居,通过讲解员和旧居里成列的图文物品了解他们的人生经历,追忆一段久远的历史。旧居就像人生旅程中的一个个驿站,珍藏着许多故事与回忆,庄重而又亲切。走近旧居,仿佛走进一段记忆,一段人生。

兄弟珍重

前些天看电视,中央电视台电影频道正播放曾获得文化部优秀影片特别奖的经典故事片《月亮湾的笑声》,不禁让我想起久别的金海涛大哥来。他是这部影片的编剧,与我分别已达二十余年。

与海涛大哥相识,是1993年的夏季。那时我在海口一家省级报社做报纸的版面策划兼文学副刊责任编辑。一次编务会上,总编指着坐在他身边一位四十开外、身材略显魁伟的中年男子介绍:这是报社新来的编辑部主任金海涛同志,安徽人,北京电影学院编剧班毕业,已创编了《月亮湾的笑声》《骚动的乡风》《幸福雨》《放鸭客》等多部影片。金海涛欠起身子,微笑着向大家点头。目光里透出友善与真诚。

我就是冲着他的这种友善和真诚与他从相识到相知的。

当时我与他在报社的宿舍对门而居。一日晚饭后,他来我的居室小坐,聊些编务方面的事情。言谈中得知我来自湘西,他显得有些激动。说他早从屈原的《楚辞》及沈从文的《边城》中领略到了大湘西的美丽,感受到了湘西人的质朴。而且由他编剧、珠江电影制片厂拍摄的彩色遮幅式故事片《骚动的乡风》,描述的就是发生在湘西一个边远小镇的故事。遗憾的是,他至今也未接触到湘西这方迷人的水土。那一夜,我与他约定:岁末到湘西过年去。

因了那夜的交谈和约定,拉近了心与心的距离。以后的日子,我与他成了亲密无间的朋友。他叫我马珂小弟,我称他海涛大哥。两人还舍弃食堂生活,共同开起了小锅小灶。今天我做湘菜,明天他烧皖菜。在远离故士和亲人的海岛上,我们用友情支撑起一个“家”。

海涛大哥是一位重气节而淡名利的典型文人,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坦荡情怀在他的身上表现得尤为突出。他厌恶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向往淡泊、宁静、充满友爱的生活。而当年的海口是一座充满竞争的城市。在这个急功近利的地方,渐渐地,海涛大哥有了一种不适应生活在这座城市的感觉。

他开始与我谈他远在安徽的妻子和女儿,谈他在家乡与妻子、女儿一起生活时的情景和乐趣。言辞中流露出许多思念与不舍。同时,他开始一次次地往家里挂长途。看见海涛大哥那些日子里的表现,我的心里有了一种伤痛:海口到底还能留住他多久!

一天,我终于带着沉重的心情向他提出了这个问题。他冲我笑笑,伸手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点着后吸了起来。他知道我不愿意他离开啊!良久,他才把目光转向我,沉沉地说:“小弟放心,我一时还不会离开海口的。”我说:“只剩下两个月就到岁末了,你到底还去不去湘西过年啊!”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喉头哽咽了。

那以后,海涛大哥像换了个人似地,整天寡言少语。一坐下来,就一支接一支地抽烟,目光幽幽的。于是他常常往家里挂电话,一旦拿起话筒就不忍放下,有时甚至泪流满面。

我知道海涛大哥的去意已定。哪怕他为了不使我伤心一次次安慰我说:“妻子只是要我回去团圆过个年,春节后就会回海口的。明年,与你到湘西过年去。”伴随岁末的一天天过去,海涛大哥的归期也日益临近。那段日子,他经常邀我去拜访海口的朋友,到海口的大商场购物,去海口的旅游景点拍照。他所做的一切,都十分清楚地表明:归去后就不会再来了。但为了不伤对方的心,我们都不愿捅破这“纸”。双方都尽力在为期不长的相处中默默给对方多留一份美好的记忆。

1994年元月一个阴雨绵绵日子,海涛大哥终于提着两口皮箱在我的送别中离开了他生活和工作了大半年的海口,回到他的家乡安徽安庆去。临别时,他紧握着我的手,久久不愿松开。一遍一遍地说:“兄弟珍重。兄弟珍重!”

春节后我从湘西老家回到海口,接到了海涛大哥从安徽打来的电话。他已在原单位上班了,从事他的专业创作。

不久,我便收到他寄来的报刊,从中读到了他的散文《在马珂家做客》、《从一个美丽的地方来的年轻人——马珂印象》和《海口的家》,文中充满对旧时光的眷恋。再以后,我又在电视和银幕上看到了由他编剧的电视连续剧《四品官》《大乔小乔》及故事片《走出硝烟的女神》。

后来我也离开海南去北京一家报社工作,有年要去上海采访,临行前给海涛大哥打了电话,称有空会去安徽看他。恰逢他在上海电影制片厂改编剧本,于是相约在外滩相见。我从北京回到湖南电视台工作后,海涛大哥也在完成由中央电视台电视剧频道播出的36集电视连续剧《孔雀东南飞》后与大嫂随旅游团到湘西采风,圆他由来已久的湘西梦。在长沙停留时,他给我打了电话,约我一聚。当时我在浏阳市采访,为了不错过见面时机,我谎称自己就在长沙,约定晚上见面。等我做完采访一路奔忙赶到海涛大哥所住宾馆的房间,已是午夜时分。兄弟重逢,分外开心。闲聊中悉知,他和大嫂为了与我见面一直等在房间,连行程中的“夜游长沙”项目都没有参加。

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给远在安徽的海涛大哥拨打了视频电视。视频中,海涛大哥的表情异常生动,谈笑中流露出无尽的思念,要我一定去他家做客。又是好几年未见,海涛大哥的头上,已经布满白发。我答应择日去安徽看望他和大嫂。

长时间的视频通话后,我们像以往那样依依不舍地互道祝福:兄弟珍重!

花开时节又逢君

春季是各种鲜花开得最为繁茂的时节。日前接到属地为河南信阳的一个电话。打电话的人是林君,我去年在长沙市郊驾车游走时认识的一位河南籍养蜂人。他在电话里高兴地告诉我,前两天他已驾驶满载蜂箱的大货车再次到达了我所在的城市,并在去年的老地方搭建好简易住所,约我有空过去坐坐。我答应下午下班就去见他。挂断电话,欣喜感骤然间涌上心头:又是人间四月天,花开时节再逢君。

林君名叫张华林,河南人,三十出头的年纪。高职院校毕业后没找到满意工作,干脆传承起养蜂的祖业。一年中有很多时节是在追逐花季劳作。去年五月某个假日的午后,我开着汽车在市郊的山道上漫无目的地游走,不经意看见一长排摆放整齐的蜂箱一直延伸到山脚。常年居住在都市见惯车流人流和钢筋水泥的我,突遇这样的场景,不由得心头一动。

儿时跟随做教师的母亲辗转于乡村小学上学的时候,有年到了一处漫山开花的农村小学。县中蜂场用解放牌大货车运来数百只蜂箱,从学校的操场边沿逐一排开,一直连绵到山里。两位养蜂人就借住在学校的一所空教室里,成天忙着依次从蜂箱里取出积满蜂蜜的蜜格用箩筐挑回住处,然后用手动摇蜜机把蜂蜜绞出。遇到蜜格上蜂蜜过多的时候,养蜂人就会用利刀将凝固在出蜜口的蜂蜜割下装在一个大盆子里,偶尔也会拿出一点分送给我们这些围观的孩子,让我对书本上常用的“甜蜜”一词有了切身体会。

怀揣欣喜,我停车去了山弯处的简易棚户拜会养蜂人。交谈中发现他是一位热爱生活、浑身充满正能量的年轻人。在不断追逐花季养蜂的途中,他不仅坚持看书写作,还用随身携带的单反相机沿途创作了一系列与生活息息相关的摄影作品。冲着他这份对生活的热爱以及对美的追求,我决定结交这位朋友。后来在我休闲的日子,总会事先打电话与他联系,再去超市或农贸市场买上自认为他需要的物品给他送去。林君也会在我造访时请我体验养蜂人的生活,热情地拿出纱网面具与手套戴在我的头上手上,抑或教我观察蜜蜂的采蜜情况,抑或跟他一起调整蜂箱的摆放顺序,然后挑选一只蜜多的蜂箱打开,轻轻扫去集结在蜜格上的蜜蜂,由我亲手摇出蜜汁盛在玻璃罐里作为送给我的礼品。黄昏时我们就在简易的棚户里无所顾忌地大口吃饭大声聊天,把欢声笑语撒向山野。

在与林君的交往中,他常会因自己写出了满意的诗或散文打电话给我,兴奋时还会在电话那头用带有河南方言的普通话读给我听,然后征询我的意见。他是在高中时期爱上文学创作的,曾是学校文学社的副社长,在报刊上发表过诗和散文。我读过林君的作品,文笔流畅、文字简洁,生活气息相当浓郁。为此我还给他送了些诗歌散文类书籍。

想起去年和林君的快乐相处,下班后我从超市里选购了一些真空包装的食品和日常用品,开车拐上曾经熟悉的山道。在一排排蜂箱的引导下,我看见山弯处那间升腾着炊烟的棚户。

亲切地握手和问候之后,我注意打量起分别一年的林君。因一年中有很多时节在野外生活,日晒雨淋、风餐露宿的养蜂经历让他显得比去年老相且黝黑,敦实憨厚的他咧嘴一笑就露出一口白白的牙齿来。林君边笑边给我泡茶,然后把做好的饭菜摆上小木桌。于是我们就着山野里花草树木的芬芳大快朵颐。席间林君还拿出他新写的诗文和满意的摄影作品让我欣赏,其乐融融。

与正能量的人做朋友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和信念。在当今这个认识或不认识的人均以“朋友”相称的年代,我很欣赏著名作家韩少功对待友与非友的态度。十来年前我在应《深圳商报》之约采写长篇纪实文稿《韩少功:养鸡种地写小说》时,曾提及某人说是他的朋友。韩少功一脸严肃地当即否认,说不是谁都能以朋友相称的,某人不是他的朋友,只是认识的人。

真正的朋友是不分年龄、种族、地域、职业和学识高低的,关键在于是否能够相互吸引、相互帮助和相互欣赏,并能在相互的影响下积极向上。古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个人的志趣、品德、事业都会受到朋友的影响。人的一生如果交上好的朋友,不仅可以得到情感的慰籍,朋友之间还能互相砥砺,成就美好人生。

正是源于彼此具有的那份吸引力与正能量,我和林君成了真正的知己。正能量代表着一种充满阳光的心境,能够使人生变得更加美好。在过去的人生旅途中,我也曾多次遇到全身透着负能量的人,听到的不是抱怨就是牢骚,仿佛所有人都亏欠他似的。久而久之,自己的情绪也受到不良的感染和影响。心理学家指出:人的一生是一个消耗能量的过程,一定要人为地加以控制。倘若不能有意识地积蓄正能量,能量场就会减弱甚至消耗殆尽。

与林君为友,是双方对正能量的有效积蓄。

岁月里的守艺人

长沙的气温日渐回暖后,夜市在小区周边热闹起来。晚饭后漫步街头,在一长溜灯光明亮的地摊中,一处写着“自家打造的好菜刀”吸引住我的目光。卖刀具的是一位三十出头的年轻人,十来把厚实乌亮的菜刀摆在摊开的塑料布上。

“这年头还有自家打造的菜刀?”我站在刀具摊前与小伙子聊了起来。小伙子说打铁是他家的祖传手艺,要是不相信可以上他的铁匠铺看看。然后拿起一把菜刀对准一根搁在木块上的铁丝挥手就砍,只见手起刀落,铁丝一分为二,而刀刃毫发无损。“看看这钢火!”小伙子得意地将菜刀递到我的跟前。

家里从超市买回的刀具,多是些轻薄的家伙,没用多久就钝得不能再用,于是买下小伙子的一把菜刀。到底还是祖传工艺质量过硬,买回的菜刀切起菜来很是锋利,即便砍个骨头什么的也相当带劲。再到夜市遇到卖刀具的小伙子时,便跟他熟络起来。他是与父亲一道从外地来这座城市以打铁为生的手艺人。由于社会的发展,曾经深受人们喜爱的一些手工业制品日渐退出生活舞台。打铁是他家的祖传职业,不忍在他这一代人的手里断了传承,便将这门技艺坚守下来,成为岁月里的守艺人。

在我们这一代人的青少年时代,手工业制品是生活中最为常见的家什。匠人的手艺涵盖生活的方方面面。做家具的有木匠,做雨伞的有伞匠,做背篓、箩筐的有篾匠,做砖做瓦的有泥水匠......还有修补各种器具的工匠如补锅匠、补碗匠,以及以杀猪、打虎为职业的屠夫和打虎匠等。年少时尤其对打虎匠佩服得五体投地。尽管没有亲眼见过,但在老辈人的话语里常常听说:打虎匠人高马大,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他们手里备有一把钢伞,腰里挎着利斧,在老虎张开血盆大嘴扑上前的一刹那,打虎匠沉着而又迅速地将钢伞迎面塞入老虎嘴里用力撑开,卡住虎口后,旋即抽出利斧猛劈老虎头部将其毙命。许多次的梦里,我都梦见年少的自己成了勇敢的打虎匠将一只只吃人的猛虎活活杀死。

在我还没成年的时候,老虎已在我的出生地早早绝迹。加之后来颁布的野生动物保护法,打虎匠也只能成为梦想。但在我的人生履历中,却实实在在有过一回与手艺人结缘的短暂经历。这段经历源于我十六岁的那个冬天。

在我们老家,男孩子长到十五岁就算成年。年少的我因营养不良体弱多病,上中学时曾两次因病休学。父母看到我一副病殃殃的样子,念及我踏入社会后谋生的艰辛,有了及早让我学门手艺的念头。当时的手艺人很是走俏,村子里生活过得宽裕一些的家庭,男主人多为匠人,而且雇主对工匠客客气气,每餐都有好茶好饭。在父母的耐心劝导下,我答应父母利用休学一年的时间,跟一位比我大几岁的赵姓年轻油漆匠学习手艺,走上了学徒之路。我从最基础的工序做起,每到一户人家,就由我用刮刀给一件件木制品刮上用清漆调配好的白灰,干后再用砂纸打磨平整。尤其到了严冬时节,手冻得僵硬,连吃饭都拿不住筷子。

做了三个月学徒后,我体味到其中的艰辛,向父母提出终止学艺的想法。父母也考虑到我当时的年龄和身体状况,答应了我的请求。在家休养了大半年后,我重新复学。

手艺人是以手工技能为业之人,包括陶工、铁匠、厨子等等。其作品属于民间艺术,多为日常生活服务,具有很强的实用性。如今随着社会的迅猛发展,手工制品因为成本高、产出慢、收益低,导致不少个体手艺人倍感心有余而力不足,渐渐转行做起其它来钱快的营生。但也有少数手艺人即使面对不景气的市场乃至生存压力等现实挑战,依然选择坚守传统技艺,用行动捍卫着自己对工匠精神的执着与热爱。在夜市卖刀具的小伙子,就是其中之一。

我决定利用休息日去他的铁匠铺看看。车行十多分钟,我就到达他事先告诉我的地点。稍一打听,便找到了他与父亲共同经营的打铁铺子。其时,父子俩正在低头打造一截烧得通红的铁块。熊熊燃烧的炉火和叮叮当当的铁锤声,把我带回到遥远的青少年时代。

等他停下手中活计招呼我落座的时候,我环顾四周,一件件出自他们父子的铁器摆满店铺,样样都是精工细作。在父子俩满是笑容且汗水淋漓的脸庞上,我读出了守艺人的信仰。他们守护的不仅是一门技艺,更是一份初心和情怀。在世事变幻中,他们用信念坚守着祖辈传承下来的手艺,默默为生活增一份彩,添一缕香,艰辛而又愉悦地活在岁月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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